“又丑又贵”的“牛郎织女”展示的是什么城市形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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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七夕，河南省平顶山市鲁山县的“牛郎织女”雕塑揭幕。此后，这座花费715万元打造的雕塑引发连串争议，被吐槽“又丑又贵”，招标流程与雕像造价受到广泛质疑，雕塑造型还被指抄袭湖南长沙的“湘江女神”雕塑。8月28日，鲁山县政府办公室工作人员在回答记者提问时，连回6个“不知道”，1个“不清楚”。

“牛郎织女”雕塑最先在社交媒体上被“嘲出圈”，是因为其被吐槽“太丑”的设计，后又被发现与“湘江女神”雕塑极度相似，疑似抄袭，却远不如“原版”精致，“抄作业都不会抄”引发了更猛烈的“群嘲”。依据对比，“除底座、人物部分不同，主体结构、材质、色彩搭配，浮雕造型等几乎如出一辙”，“牛郎织女”雕塑的抄袭嫌疑并不是一句“不知道”就能糊弄过去的。况且，二者质感相去甚远，“湘江女神”的月亮造型有精致雕刻花纹，“牛郎织女”的月亮则被吐槽“像一截黄色香蕉”，各方面都更像一个缩水简陋版，更令人疑心“这715万究竟花在哪里？”

对此，当地住建局工作人员回复称，雕塑的招标建设是符合流程的，若对雕塑的造价存在质疑，可以向平顶山市和河南省审计部门提出。这样的回应和当地政府办公室的“不知道”本质上没什么区别，甚至还多了一分程序合规的底气。但招标程序真的没问题吗？该项目6月14日发布招标公告，7月6日开标、评审、中标并签订合同，但早在6月23日，即有相片显示雕塑基座已搭好。还未中标已开工，真的符合公开招标程序吗？况且，中标金额715.2万元，是否全部用于雕塑建造、具体花费如何分配亦无公开信息，当地回复还是“不知道”。此外，中标企业睿泽艺术（深圳）有限公司的创始人马云亮，其公司自2018年至今在平顶山市已中标5个雕塑项目，总金额近1500万元。其中是否每一次都是这样的招标流程，项目开支是否有猫腻，均有待查明。

“牛郎织女”雕像这笔糊涂账，鲁山县很可能说不清，更没有动力查清，亟须上级部门介入，深入调查，给公众一个明确的交待。

除了具体项目内情，更值得关注的是鲁山县建造雕塑作为文化地标的心理动因。按照鲁山县的说法，目的是“表现鲁山城市形象、体现鲁山城市风貌、展示鲁山未来城市发展形象”，因其自称是牛郎故里与牛郎织女故事发源地。然而，基于备受质疑的招标流程、并不透明的项目费用、一言难尽的设计审美，以及敷衍了事的回应态度，最终这座雕塑不但没能“体现鲁山城市风貌”，反而对城市形象造成了负面影响。

近年来，不少地区致力于挖掘本地文化资源，争夺名人故居、传说发源地的认证，建大型雕塑打造所谓文化地标，正是其中的热门选项。然而，此类形象工程却屡屡翻车。最典型的案例是湖北省荆州市的巨型关公像，这一“全球体量最大的青铜雕像”连同基座在内造价1.729亿元，2014年动工，2020年被曝光雕像表面出现裂纹、基座下沉等问题，同年被批准以1.55亿元的花费拆除搬移。2021年，关公像正式动工拆除，但根据今年4月的报道，拆除后该雕像一直未迁建。也就是说，前后花了超过3亿元，换来一场空，如此劳民伤财究竟为何？

更离谱的是，鲁山县2020年才摘掉贫困县的帽子，但在摘帽前一年就已经开始建造雕塑了，摘帽后的2023年又花了更多的钱来建雕塑。数据显示，其2022年的财政收入为12.38亿元，但一般公共预算支出为51.27亿元。财政状况如此孱弱，鲁山县仍然无视前车之鉴，一再将财政支出花在疑点重重的所谓文化地标形象工程上，着实令人费解。